張子宇耷拉著頭，楊舒予不甘地望向記分牌，韓旭禁不住失聲哭泣……在深圳市體育中心舉行的2025年女籃亞洲杯半決賽中，志在衛冕的中國女籃以81比90不敵熱身賽時曾兩次擊敗過的日本女籃，無緣決賽。伴著球館外臺風“韋帕”帶來的暴風雨，中國女籃的重振之路也經歷了對手“三分雨”無情地侵襲，這樣的結果多少有點出人意料。如何令這支昔日的世界杯亞軍隊伍重現榮光，仍是擺在中國籃壇面前的一道問題。
半決賽后，楊舒予一臉不甘地看著計分牌。南都、N視頻記者 黎湛均 攝
“雙塔”怎么就不靈了？
一邊籃球館里是女籃亞洲杯半決賽上演中日對決，另一邊足球場內則是深圳新鵬城隊的中超比賽，屬于深圳體育迷的周末之夜在市體育中心熱鬧開啟。哪怕臺風“韋帕”帶來了一陣突如其來的大雨，當晚仍有超過4萬球迷來到體育中心，為中國女籃或深圳新鵬城助威。
過去的一個禮拜，中國女籃在亞洲杯小組賽里表現出色，在老帥宮魯鳴的執教下，中國隊大比分擊敗了印尼、韓國和新西蘭三個對手，以全勝、小組第一的身份提前鎖定四強席位，內線18歲的“小巨人”張子宇更是被對手稱為“不可能單防之人”。這也令外界對于新周期的中國女籃寄予厚望。半決賽的看臺上高朋滿座，鄭海霞、苗立杰、隋菲菲、卞蘭等一眾女籃名宿，以及李春江、張勇軍等男籃名帥皆到場觀賽，每個人都在期待見證中國隊再次帶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
日本隊19歲控衛田中心三分球有如神助。南都、N視頻記者 黎湛均 攝
然而事與愿違，中日半決賽從開局階段就打得十分緊張，日本女籃顯然經過兩場熱身賽失利，充分總結了經驗教訓，一上來就主打一個快字，三分線上的投籃更是有如神助，19歲的控衛田中心單節便命中5個三分球，獨得21分。反觀中國隊，小組賽時大殺四方的“雙塔”組合張子宇和韓旭被對手的快攻快防沖亂節奏，特別是身高2.26米的張子宇，被對手抓住退防移動慢的弱點，日本隊屢屢快攻得手。當下半場日本隊非裔球員馬烏里再次面對張子宇命中跳投，現場導播一邊拍攝到張子宇焦慮的表情，一邊將鏡頭切向了看臺上同樣焦慮的傳奇中鋒鄭海霞。
“賽前我們做了一些布置，但從臨場的情況看，我們的雙塔還是有一些漏洞。”賽后，主教練宮魯鳴總結失利時也坦承道，過于依賴身高優勢反而給了對手可乘之機，“雙塔陣容防守時有時會做得不好，對不上人，給了對方投三分的機會，對方的三分球給我們帶來了很大威脅。未來我們的雙塔或者是一高四小的這種陣容，怎么去適應現在這種快速的打法，我們會吸取經驗，認真去想辦法來彌補這些問題的。”
張子宇籃下強突。南都、N視頻記者 黎湛均 攝
追上國際化高水平腳步
負于世界排名和平均身高都不如自己的日本女籃，對于渴望重新回到世界強隊之列的中國女籃來說無疑是一大打擊。事實上，從數據資料來看，日本女籃整體實力似乎在中國隊之下，但曾獲得過東京奧運會亞軍的她們至少在此役所表現出的球隊打法和個人水平皆不弱于中國女籃。身高1.72米的田中心飄逸的身形仿佛令人看到了效力于NBA灰熊隊同樣1.72米的日本男籃控衛河村勇輝，而馬烏里、渡嘉敷來夢、高田真希等球員也都效力或者曾經效力過WNBA球隊。相比之下，中國隊陣中只有韓旭和楊力維有過海外打球的經歷，在向國際化高水平看齊這方面，中國女籃的進展恐怕已經慢于對手。
隋菲菲、苗立杰、卞蘭等女籃名宿到場助陣。南都、N視頻記者 黎湛均 攝
回顧中國女籃的發展歷程，曾涌現過不少國際級名將，鄭海霞、隋菲菲、苗立杰、陳楠、邵婷等老一代女籃球員都在WNBA打出過一片天地，近年來也有韓旭、李月汝、楊力維和李夢嘗試過走出去，但眼下只有廣東中鋒李月汝一人還在WNBA達拉斯飛翼隊打球。曾和李月汝一起被國際籃壇廣泛看好的中鋒韓旭自2023年離開紐約自由人隊后，近兩年都在四川女籃效力，而從其競技狀態來看，這位年僅26歲的昔日亞洲杯MVP似乎難現當年之勇。當被問及是否還有可能去海外逐夢時，韓旭一下被觸動了心事，在半決賽賽后發布會現場直接掉下眼淚。
“我一直想說，這個問題是我成長路上，說是一個很大的瓶頸也好，說是起伏也好。”韓旭哽咽道，“我這兩年沒有參加海外聯賽，一是為了備戰2024年巴黎奧運會，我希望能夠更多地跟國家隊隊友和教練們進行磨合，去更好地幫助隊伍。包括今年，我也是自愿留在國內，想去把亞洲杯打好，順便也是調整我自己的身體狀態，因為去年的時候腰有些受傷。確實，我知道也有很多輿論會攻擊我，但是我認為我現在就要踏踏實實去走我的路。”如今亞洲杯任務結束，韓旭表示她會將未來的個人發展目標投向海外聯賽，“在結束今年的重要賽事任務之后，如果有效力海外聯賽的機會，我會全力以赴去爭取。”
此前楊舒予在接受記者采訪時，也說過她的個人最大努力目標是爭取能像姐姐楊力維一樣，到WNBA這樣更強的聯賽里去磨礪。鼓勵球員們走出去，追上國際女籃高水平腳步或許才是中國女籃將來實現提升的有效途徑。
韓旭防守田中心。南都、N視頻記者 黎湛均 攝
備戰新奧運周期計劃不變
無緣亞洲杯決賽，中國女籃和韓國隊進行了三四名排位賽，最終在深圳收獲了季軍。主教練宮魯鳴直言本屆亞洲杯的賽事結果雖然不盡如人意，但通過這次亞洲杯之旅，中國女籃值得總結的經驗教訓很多，而這支隊伍未來的發展計劃不會因為本屆比賽失利而改變。
“應當說，我們的隊員都很努力，但是這支隊伍正處在一個老中青結合的過程中，還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宮魯鳴說道。事實上，在備戰亞洲杯的過程中，中國隊只有三個月的集訓時間，經過人員篩選，包括李夢這樣的名將最終未能入選12人名單。而人員上的調整并不是只針對本屆亞洲杯，在女籃的計劃表里，眼下所做的一切工作最終目標是備戰2028年洛杉磯奧運會，屆時女籃名單里恐怕還會有更多球迷們熟悉的名字不在之列。“在未來的備戰當中，隊伍陣容肯定還會有變化。”宮魯鳴直言，“說實話目前這支隊伍里，能堅持到2028年的人可能不多，所以我也希望能團結全國更多的優秀人才，去為了2028年奧運會備戰。”
宮魯鳴和張子宇。南都、N視頻記者 黎湛均 攝
女籃隊伍開啟更新換代的跡象在本屆亞洲杯上已經有所體現，首次代表國家隊參加成人正式國際大賽的張子宇顯然將是未來中國女籃的內線核心，與之同樣是首次參加這種級別大賽的還有翟若云和賈賽琪。此外如楊舒予、羅欣棫等球員，盡管之前也跟隨國家隊打過一些大型國際賽事，但她們在本屆亞洲杯上被委以更多重任，擔當的責任儼然更多，能在這樣高級別的大賽里磨練，對于這些年輕球員來說幫助甚大。
“這次比賽有很多主力球員，她們都是第一次以主力的身份去打這么關鍵的比賽。對于她們來說，我覺得這就是很好的一次漲經驗的機會。”韓旭也表示，“這次亞洲杯雖然說輸球了，但沒關系，我覺得這是一次很好的失敗教訓，我們會抬起頭來，繼續往前走。”
專題采寫：南都記者 汪雅云